Chi Chi

有時候, 我會想起在天國的奶奶.  

有一年專科暑假, 經由熱心的么姑介紹, 有機會和堂妺在南投打工賺學雜費.

晚上住南投阿公家,  白天去上班.  早睡早起, 過了一個月規律的學生打工生活.　

阿公及奶奶的生活, 單純且簡單.    

奶奶除了料理三餐外, 最遠的活動區塊就是清晨走到公園散散步, 順便去市場買菜.

考慮到費用的問題, 她總是捨不得出遠門玩.

有一次, 阿公幫奶奶報名了南投一日遊. 讓她有機會和朋友們出去走走.  

看得出奶奶很期待.  在出遊前, 總會開心地提及此事.

終於,  她期待的那天來臨了.  

透早, 當我們睡得跟豬一般之時, 奶奶早已開心出門. 

晚上到家後, 臉帶笑容地和我們聊起今天去了那些地方, 看了什麼.

忽然從包包拿出一個便當, 很開心地問我們要不要吃.

一問之下才知道, 那是她中午的便當, 捨不得吃, 特地留給孫女們吃.

"阿駡, 怎麼留到現在呀!  那你中午不餓嗎?"

"特地留給你們吃, 快吃!" 

打開便當的同時, 一股酸味撲鼻而來.  

想像奶奶中午餓著肚子走下午的行程, 好不捨! 

就算再酸, 也挖了幾口飯及仍未酸掉的菜來吃.

對少有機會出遊的奶奶而言, 那是個無比珍貴的一餐, 卻忍餓留著給我們吃.  

當時, 我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只好偷偷地去洗把臉, 哪有人吃飯吃到哭!

"奶奶, 其實不用留給我們啦....你看, 都酸掉了.  "

連阿公都指責奶奶沒好好地用餐.

奶奶很節檢,  吃不完的菜, 常常回鍋熱了好幾次. 直到菜色變深.

有時, 我會趁奶奶沒注意, 把剩菜拿到外頭丟廚餘筒.

她也知道我們不愛吃"變色菜", 所以才會把出遊的便當留給我們.

殊不知, 我和堂妹偶爾會在外頭, 吃到幾頓好料.

當時, 卻從沒考量到要留給奶奶及阿公吃.

隨奶奶的記性一年不如一年. 

在一次出門, 迷失在路口.  

之後, 漸漸地, 忘了我們.  忘了過往.  

沒能再下廚料理三餐, 更沒法參加一日遊.

在療養院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奶奶告別式的那天.   火葬場離集集風景區不遠.

當車子緩緩駛入人潮絡繹不絕的綠色大道.

感覺好酸, 奶奶在世一定也想來這兒走走吧?

便當的酸味,  到現在依稀感受到.

奶奶用瘦弱的手, 拿便當給我們分享的畫面, 像是昨天剛發生的事.

PS. 附照為之前去蘭展買的"台灣阿媽". 

       每個母親對子女及孫子的愛, 總是默默而不求回報地付出.

       像白色的蘭花一般, 靜靜地美麗綻放.

       就算有凋零的一天, 那曾經美好的一切, 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真希望奶奶早已投胎好人家,  過著幸福的日子.